思考生命宿命 葉偉信續「打」動人心
「生命無常，命運作弄」等，向來是葉偉信的電影之主題，撇除他過去部分極偏重主流市場的商業電影外，其他如《爆裂刑警》、《朱麗葉與梁山伯》等，無不觸及人生無奈，到2005年的《殺破狼》更將角色的宿命悲情推向極致。葉偉信也明言：「我的電影一向也是這樣沉重的。」十二年過後，再為《殺破狼》系列的第三齣電影《殺破狼．貪狼》(下簡稱《貪狼》)執導演筒的他，保持風格但並不因循：沒有武術底子的古天樂孭重飛大打大殺，有板有眼教人眼前一亮；而故事除一貫的悲情，更展現出一個善惡、正邪難分的世界，對錯更難判斷，葉偉信也自言沒有明確答案，就交由看官細味思考。
text：蒼井邱
photos：蒼井邱(訪問攝影)、巴福斯影業(電影劇照)
*(下文含部分劇透)
矛盾衝突無法解釋
兩年前葉偉信執導他另一「招牌系列」──《葉問3》，難同時抽出時間執導《殺破狼II》，他便找來鄭保瑞掌舵，自己則任監製。葉偉信說：「鄭保瑞的拍攝手法別具一格，我也十分喜歡《殺破狼II》，最初也想沿着片中古天樂和張晉的角色發展一新故事，來一個前傳，講講他們怎樣認識及涉及器官非法販賣，但越再想便總覺得這條故事線變得公式又沒出路，最終也擱置了。不過『器官販賣』這元素我決定延續下去，因過往相類動作片中反派不是打家劫舍就是販毒，實在教人看膩了。」而葉偉信堅持再於「器官販賣」方面着墨，原來也是跟鄭保瑞有關。「鄭保瑞曾告訴我一單新聞，有一爸爸的女兒的心臟移植給另一病人，最終手術成功病人活下來，有一天那爸爸特意走到見該病人來聽聽其心跳憶記女兒……我想像過當中畫面十分溫暖感人，而用於《貪狼》中。但正如我說我的電影是偏沉鬱的，所以再想到溫情背後可能涉及不良意圖，即是說，器官移植可以救人，但那個器官的來源如何？是經合法途徑得來的嗎？甚至會否是殺掉其他人而取得？我們作資料搜集時，發現世界多處仍存在黑市器官買賣，這類事件呈現了一種矛盾：你延續了自己的生命，卻是因取走別人的生命而獲得重新；又有可能你靠移植器官而保命，而不知有人因此無辜犧牲，而你自己卻能快快樂樂活下去，命運就是如此作弄人。『你的生命重要，那麼別人的生命便不重要？生命的價值又是怎樣定斷』，全片是我不斷思考而非解答這問題。」
飾演泰國警察的Tony Jaa有預感到泰國救助的古天樂會帶來厄運，叮囑其同袍吳樾最好不要作幫忙。結果這三個角色真的遇上不幸。
陳漢娜飾演古天樂的女兒，因父親一個決定致兩父女關係惡劣。
「武」出主角真我
近年葉偉信的電影之最大特色，就是可讓演員改變自己，擴闊戲路。正如洪金寶在《殺破狼》可一改過往正派而詼諧的形象，變成大奸大惡；經常「打餐飽」的甄子丹在《葉問》化身一代宗師演技爆發，並曾獲金像獎最佳男主角提名。在《貪狼》則讓非武打演員出身的古天樂動起來使勁地打。葉偉信說：「看看《救參96小時》系列的里安尼遜，六十多歲的他也被拍得虎虎生威；還有當年《方世玉》的蕭芳芳，她一動手也有板有眼。我覺得一個多演文戲的演員，可能會有另一種魅力，或可藉着動作展現出來。這方面為《貪狼》作動作導演的洪金寶絕對功不可沒，他從事幕前幕後多年，參與製作及演出不少民初至現代的動作片，到現在他亦從觀影等不斷吸收新東西，在動作設計不斷創新。更重要的，是他與甄子丹、袁和平等作動作導演一樣，不只度招式，也會度角色，以動作來展現、或配合角色的性格、當時的情感等。就像古天樂在片中飾演的香港警察爸爸，女兒(陳漢娜飾)在泰國旅遊時失踪，他隻身到當地尋女，在屠房隨手拿起牛肉刀向一眾打手兇狠的劈，『擸架生』或人人也會，任何人其實也懂得斬人，處理上不用古仔每每飛身踢腿便保留一點實感，但他在舞刀時的姿勢和力度，也做到流麗而充滿勁力，展現出角色的憤怒。」
古天樂在《殺破狼II》時坐多過企，今次在《貪狼》則變成像《救參96小時》中的勇猛父親一樣，同樣為救愛女由頭打到尾。
洪金寶先拍下其武術班底所演繹的動作予古天樂看，之後對他作悉心指導，再加上古天樂由香港到泰國都不停練習，好打得的古仔就此誕生！
立體角色凸顯題旨
度招之餘也度角色。古天樂以外幾位真正「武」得的演員：吳樾、Chris Collins和Tony Jaa，當然要一展身手，但絕不會只當上打鬥機器，而是各有深厚筆觸的描繪。葉偉信解釋：「吳樾在戲中飾演的泰國華裔警察，亦將為人父，與古天樂同為父親，也積極助他尋回女兒，但之後揭發的一場政治陰謀，令這兩個家庭可能變成對立一方，吳樾的為難可以想像；Chris Collins飾演的販賣器官頭子性格狂暴，在戲中他以大鈎對付古天樂、以及將小孩從天台拋落街的場口足以反映出來；至於Tony Jaa今次的戲份或不算多，始終我不想每個角色都着墨太多而打散故事主線，難得他也願意客串，他在戲中是一個懂得看出他人氣息、甚至似能夠預知命運者，但這也並非好事(從Tony Jaa在戲中的收場便知個清楚)。」人物、故事中的宿命、矛盾，確貫徹葉氏的電影本色。
至於不用打的林家棟，近年多演反派，今次飾演不擇手段的泰國曼谷市長候選人幕僚看似也不例外。又要他當壞蛋，不怕觀眾以至林家棟本人也覺膩嗎？「所以我騙他今次並非演壞人！」葉偉信笑道。之後他續說：「我每每去想，究竟是怎樣衡量一個角色是反派呢？林家棟的角色對市長候選人是盡忠，但其所用方法不當，這個複雜的角色設定我覺得幾有趣。或者當雙方為敵時，就是各自有自己的世界與法則，難作判斷。」
戲中快為人父的吳樾，家人亦受脅逼，「要助古天樂尋找真相還是當冇事發生」，令他處於兩難。
《貪狼》監製之一黃柏高曾在網上看到Chris Collins的詠春相當了得，亦得知他曾教授人軍人功夫，便找他演繹戲中反派，與Tony Jaa在天台之比拚絕對是高手過招。
林家棟九年前於《葉問》遇上葉偉信學會了部分日語，今次跟導演合作又要學部分泰語作演出，若兩人再合作不知影帝又會接觸甚麼新語言。
後記：
祝英台與羅密歐暫無緣
葉偉信的《葉問》系列和《殺破狼》系列長拍長有，但近年卻鮮見他執導小品式愛情片(不要跟我說他與鄒凱光合導的《衝上雲霄》吧)，猶記得他十七年前執導的《朱麗葉與梁山伯》廣獲好評，之後葉偉信在這段漫長日子裏也常想着拍一齣《羅密歐與祝英台》，再展現香港的兩顆寂寞的心。「我這構想可以屬合拍片，但片中角色則需要是香港人，我也想執導本土味道較重的愛情電影，但始終是要考慮香港及內地的市場，若不太合內地觀眾口味，就真的難為了老闆。所以至今在執導相類愛情片方面還未有具體計劃呢！」為《葉問4》作導演的他，看來要教想看他的愛情小品的觀眾多等一段日子了！
《殺破狼．貪狼》
上映日期：即日